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2008年·線索

關燈
2008年·線索

信息閉塞幾乎又將我逼入了死局。

我將目前所面臨的困難告訴蔣開後,她也皺起了眉頭:“貝學長不像是不願意管的樣子,他既然能答應北川幫她把資料在醫院裏遞給你,想必,他對此案有著一定,不,或者說是全部的知情。”

“我不太懂他為什麽不願意配合你,貝學長的行動看起來不太想讓這個計劃走到最後,”

蔣開擡起頭來看我,表情忽然嚴肅了幾分,“說到底,北川為何要讓你一個警校學生作為見證者?”

我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,當時並沒有找到答案。

但是此刻,我敢肯定,我和蔣開想到了一塊——北川拉我入局,很可能是為了逼貝成山加入她的陣營。

也就是說,我們的行動,全都被她的計劃計算在內了。

我和蔣開同時陷入了沈默,最後,還是她先開了口:“既已如此,不如按照她的計劃走下去,纏著貝成山。”

於是,接下來的幾天裏,我便日日糾纏住貝成山。

他心裏明了我的來意,處處躲著我,我到底不是警局內部人員,有些地方沒有門卡也進不去,貝成山便專門往那間會議室裏躲。

我鐵了心要跟他,他進會議室,我就在走廊裏那顆芭蕉葉後面待著。

這裏位置隱蔽,若不是細看,絕對看不出什麽問題。

許是因此,才讓我撞到榮念軍找貝成山的經過。

會議室僅由一層磨砂玻璃擋住,建造標準說是絕對隔音,可實際上,芭蕉葉後恰好是磨砂玻璃與普通玻璃的交匯點,我坐在那裏,幾乎能把對話內容聽個八九不離十。

“劉隊去北京了。”榮念軍開門見山地說出這句話後,會議室陷入了沈寂。

我本不想繼續聽,但與劉隊有關,又覺得自己有些知情權,便湊近往內看,卻還是只能看到兩個模糊的身影。

右側稍瘦一些的影子恐怕就是貝成山了,我看到貝成山從椅子上起身,似乎對這個決定頗感意外和震驚。

“難道……”不知道後面的話是貝成山沒有說出口還是聲音過低,我沒有聽清。

“不會的。”榮念軍的聲音異常堅定,“那個人已經調走,絕不會再管刑偵隊的事情,我也絕不會允許去年的事情再次發生。”

去年?什麽事?

我絞盡腦汁,忽然想起麗姐前些天告訴我,高科長是去年才調來檔案科的事情,加之之前高科長將北川的資料拿走,又對我盯得極緊來看,難道榮念軍說的是北川和明輝逃學一事嗎?

似乎註意到了門外的動靜,貝成山不再繼續說話,二人的交談也就到此結束了。

榮念軍出門的時候,我假裝有事找貝成山,連忙從綠植後出來,接過榮隊拉著的門把手抵住門:“榮隊,我有事找貝學長。”

榮念軍只是看了我一眼,象征性地問候幾句,很快離開了。

我也不想浪費時間,看走廊裏沒了別人的身影,立刻開口:“我知道北川和明輝去年去了青島。”

貝成山倒也不覺得震驚,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道:“所以呢?”

“所以,我想知道北川和明輝在逃學的時候發生了什麽?她們為什麽要逃?以及是怎麽被抓回來的。”

“我說過了,我不會幫你。”

貝成山沒理會我的失禮,“不論你問多少遍,我都不會做出第二個選擇。”

“貝學長!你為什麽要背叛北川!我已經和鄭春啟取得了聯系,我答應她們要查明真相!”

“我沒有背叛北川!”

貝成山忽然激動起來,他的反應嚇了我一跳,“是她背叛了明輝!現在根本還沒有到時候!這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!這不是一個完美的計劃!”

他朝我的方向走了一步,表情沈痛起來:“她答應過我不會殺人!明明還有比手上沾血的覆仇更好的方法!”

“更好的方法?”我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從走廊深處卷來,我想起北川在家中說過的張瀟然,一時間,竟對面前這個人是否是真的貝成山產生了一絲戲劇性的懷疑,“貝學長,你說的更好的方法,是求助我們嗎?如果我們真的靠得住,事情也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吧。”

“劉隊應該告訴過你,不可以感情用事!”對方皺起了眉頭。

“你覺得要她們再等多久才合適?遲到的正義是正義嗎?”

我對往日裏內心構建起的貝成山還抱有最後的信任。

可是,貝成山卻移開了他的目光,他回避了我:

“是正義。我們的角色是客觀存在,並不意味著價值的偏差,我們手持正義的天平,只是給出結論。如果沒人當這個客觀審判者,恐怕世間將不存在真正的正義。”

“在我看來,在成為客觀審判者之前,我們得先做個人!”

我不願與他再多交談,轉身就走,不要合作,總有我能幹的事情。

從警局出來後,我被一陣冷風襲擊才意識到自己忘了拿放在屋子裏的圍巾。

也是這一陣風讓我恢覆了理智,貝學長所維護的,是程序正義。

只是我不信他沒意識到那句話中的詭辯,那就是,這起案件,甚至世間隱藏在冰山下的案件,都在前期階段的程序中有了人為的破壞。

恐怕這也是我的一腔熱血,總以為此時的程序正義便算不上正義。

對方不仁,逼得我不義。於是便有了自我審判,便有了覆仇。

大話是這麽說,可到底我也沒想到有什麽事情是我能做的,又走了兩條街後,我只好先將今日得到的情報告訴鄭春啟。

就在我掏出手機的同時,我的手機,也收到了一個極為神秘的電話。

是漢南市開頭的號碼,顯然與許銳無關,若在與貝成山交談前,我定會猶豫接不接,但此時,我甚至還在期待,這通電話是北川她們打給我的通訊。

“餵?”我小心翼翼地接起,對面沒人說話,我又靜靜地等待了五秒後,又餵了一聲。

滋滋的電流聲響起,我聽到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:“去19中。”

“你是誰?”我立刻抓緊手機,“你是不是北川!”

“去19中。”可是對方還是回覆著我同樣的答案。我懷疑對方是什麽先進的機器人,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。

答案還是只有一個。

——去19中!

趕到19中時,時間剛過下午五點,我還沒采取進一步的動作,電話就又打來了:“5樓教師辦公室裏,夏老師的檔案中,有你想要的東西。”

“可是19中都放假了!”我想讓對方多說幾句話,便扯住借口不放,“我沒有鑰匙怎麽進?再說,教學樓應該被封著的!我不敢破壞案發現場。”

“那裏寫了北川和明輝逃學的原因,還有照片。”

“什麽照片?”

說完,電話卻早已經被掛斷了。

我感到氣不打一處來,對方完全控制住了我的行動,我確實很想去教師辦公室一探究竟,但破壞現場,很有可能被警方警告,如果嚴重,甚至會被給予處分。

我雖然對此案深感好奇,但也還未到奉獻上餘生的程度。

就在我站在門口思考時,我忽然想到,對方能如此精準地給我打電話,只能說明,他距離我並不遠。

我擡起頭來,首先看到的是十字路口的攝像頭。

首先,只有警方特定人員能夠使用道路監控,貝成山顯然並不具備這個權限,他的聲音也與貝成山相差甚遠,加上貝成山對此事件的明確態度,基本可以排除對方是貝成山的可能性。

其次,鄭春啟有我的聯系方式,他若是讓我去19中,我也不會不去,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。

我腦海裏閃過一個瘋狂的念頭,於是,我決定舍身一探究竟。

我撥回了那個電話號碼,對方果真接聽了:“教學樓的警戒線還在,我去就是破壞現場。”

沈默許久後,對方只說了一句:“去看。”

果然等我到了教學樓,一樓的警戒線已經被撤掉,他肯定和學校有關。

寒假放假外加命案的發生,讓19中的教學樓更顯陰森。

從走廊往下望去,花園中被砍掉的樹幹立在雕像邊,拉奧孔擡頭看我,這個教學樓好像一個專為他打造的囚籠。

教師辦公室的門沒有關,我走到窗戶邊故意站在顯眼的位置以讓外面的人能夠清楚地看到我。

在停留了三分鐘後,我猛然側身躲在墻角,蹲下看方才我放到隱蔽位置的那面鏡子。

一分鐘……

兩分鐘……

三分鐘……

終於!在第五分鐘的時候,19中外出現了一個可疑的身影。

他戴著一頂鴨舌帽,頭頂約在校門牌匾的‘市’字處,也就是說,他的身高大概有180出頭。我看不清他的臉,但顯然對方是個男子,他朝教師辦公室的位置不斷張望。

我在此時迅速下樓,還沒出教學樓,可對方已經發現了我。

他跑步速度極快,我在後面追了一段路,終於在接近校門口的位置因為大聲喧嘩被保安攔了下來。

我不甘心地靠著欄桿,朝他離開的方向大喊:

“明耀!明耀!告訴我你弟弟到底在哪裏!”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